日本的“夜爬”习俗，流行千年，因一起惊天大案才被废止

2021年7月23日，东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让许多人吓一跳，那种诡异、冷寂的画风，让外界大惑不解，直呼“看不懂”。

其实，这正是日本文化的一次刻意展现。

日本独特文化的产生，与其所处的地理环境，以及社会、经济发展阶段等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
在形形色色的日本传统文化中，有一些实在让人难以理解，堪称惊世骇俗。

其中最为外人诟病的一个，叫做“夜這”。

按照日文辞典的解释，“夜”与中文同义，“這”的意思是匍匐、爬。“夜這”，就是“夜爬”，是指（夜间男到女处）私通。

无论女方是未婚、已婚，还是寡居，只要她默许，男方就可以上门夜爬。任何人，包括女方的父母、丈夫、公婆，不仅不得干涉和阻挠，甚至还要为夜爬者提供便利。

夜爬，从日本的飞鸟时代（592年-710年）开始盛行。成书于759年的《万叶集》，在卷十二就收录了这一习俗，千年前的《源氏物语》《竹取物语》对此也有记载。

夜爬在日本产生和流行，并延续千年，有着特殊的背景和原因。

背景

首先，在古代日本，男女观念相当开放。

在神道教中，有一个日本起源的故事，说日本列岛、大和民族是天照大神兄妹的产物。这一惊世骇俗的神话，无形之中就为开放的观念敞开大门。

早在两千年前的弥生时代，日本人在田中、松下、渡边、小泉交媾，已蔚然成风。

更有甚者，在祭典或参笼（神社、寺院定期举办的祈福消灾活动）结束后，众人必须一同“杂鱼寝”。

“杂鱼寝”是指村里的男女老少，集中在神社的大殿中一起睡觉，夜间百无禁忌，做什么都可以，不能中途离开，必须等到鸡鸣之后才可以回家。

在日本延续至今的“御田祭”等庆典活动中，还保留有祈求人丁兴旺、宣扬行为开放的传统文化。

其次，当时日本母系氏族的组织和观念开始瓦解，父权制时代到来。

在飞鸟时代，日本进化到封建社会，农业以种植水稻为主，铁器工具广为使用，水利工程大范围普及，男性承担更多的繁重体力劳动，社会地位开始高于女性，母系氏族瓦解。

在母权制向父权制的过渡阶段，男性获得更多的特权，夜爬就是其中之一。

第三，为了村落人丁兴旺的需要。

一个村落的延续、壮大，人口繁衍是头等大事。于是，夜爬这一习俗应运而生，增加男女之间机会，自然有利于生育更多后代。

另外，过去的日本，冬季苦寒，漫漫长夜，男人们的主要夜间消遣，就是去夜爬，由此增添一些刺激和冒险。有时，妻子看到丈夫白天在外忙碌，晚上在家又无聊，甚至会鼓励他出去“散散心”。

规则

日本人做事向来循规蹈矩，夜爬兴起之后，自然少不了制定规则。

首先，夜爬和日本古代的“访妻婚”不同。

“访妻婚”是指夫妻分开而居，夫妻各自与自己母亲和同母兄弟姊妹同住。丈夫到妻子家中过夜，短则翌日清晨离开，长则在女家逗留数年，所生的子女随母亲生活。

“访妻婚”中，男方有在经济上支持妻儿的责任。而夜爬与此不同，男女双方并无夫妻关系，也无需负责女方及其子女的生活费用。

其次，夜爬由村落的若者组制定规则。

若者组，是日本一种传统的地方性组织，定期集合十五六岁的青年，传授他们当地的生活方式和民俗规则，同时对村里的夜爬有管理权。

他们甚至还能以指导新婚夫妇的名义，发生关系。对已婚男子，则进行夜爬示范，讲解规则，调解纠纷。

夜爬主要有下面几条规则。

1. 必须经过女方同意。不过，这条规则逐渐流于形式。实际上，有些人就算长得很丑，女人没看上，夜间照爬不误。

2. 必须趁女方的丈夫不在家时，方可夜爬，以免撞车。

3. 如果同一晚上，有多名男子爬到女方家中，则使用抽签的方法，决定“一番”、“二番”、“三番”的顺序。女子如果不反对，则在朝日升起之前，可以和多个男人一起共度。

4. 如果一名女子因为年老色衰或长得很丑，导致长期无人问津，若者组就会出面协调，采取轮班、抽签等办法，务使雨露均沾。

5. 各户要为夜爬大开方便之门。比如有的人家，要在庭院的矮墙边安一个梯子，以方便夜爬者进出。

在纪伊半岛的人家，夜间都门户大开，厨房的灶台上要留有剩饭，再放一副碗筷，以便夜爬归来的男子，在饥肠辘辘之际，随时可以充饥。

6. 夜爬只限于同村男女。如果外人进村夜爬，必须群起而攻之，将其驱逐出村，必要时可制裁之。

随着岁月的流逝，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的观念逐渐转变了，一些村庄开始和邻村结为夜爬合作伙伴。

在一些山区，两个村庄有时相距达二、三十里，此时，女方会提前备好饭食，以补充邻村男子跋山涉水而来的额外消耗。

另外，村里如果有贵客来访，住宿那家的女性则负有提供“服务”的职责。对于交通不便、部落相互隔阂、很多一辈子没有走出村落的古代日本人，这是一个获得外部“资源”的难得机会，而作为女性，这个“服务”也是一种荣誉。

7. 如果夜爬有了孩子，则平等相待，至于孩子他爹是谁并不重要，也不会有人歧视，反正都是“村里的孩子”。

禁令

到了江户时代，各地开始在法令、藩法、乡村规约上，禁止夜爬。

幕府和藩政禁止夜爬，更多是从经济上考虑的。

江户时代，大量的游女屋、游廓、游廊、游里开始兴起，为官府创造了不菲的收入。“游”在日语里指玩，“游廓”其实就是青楼。游廓的设立，受官方管理和保护，必须持证经营，照章纳税。

夜爬，属于无证服务、无偿服务，对地方财政没有任何贡献，而且和游廓形成替代竞争，冲击游廓的业务，当然要取缔。

但是，在广大农村地区，禁令无人遵守，形同废纸，继续你禁你的，我爬我的。

大案

在昭和时代，发生了一起惊天大案，终于危及了夜爬的存在。

都井睦雄，1917年生，6岁时父母死于结核，由祖母抚养长大，一直生活在冈山县苫田郡的贝尾部落。

1937年底，适龄青年都要接受征兵体检，都井患有结核，被鉴定为丙等（不合格）。

在当时的日本，女性有崇拜甲等男子的风气。从这以后，同村女性都以都井的体检丙等，还有结核病为由，拒绝和他继续夜爬。

通常来说，患有结核病的男子，欲望特别强烈。半年里，都井屡屡被拒，一次夜爬都没有爬成，不由得恼羞成怒。

1938年5月21日深夜，曾经和都井发生过夜爬、后来嫁到外地、最近又回村探亲的两名女性，拒绝和找上门来的都井夜爬，这让都井彻底爆发了。

一个半小时内，他杀死村中30人，重伤3人。

黎明之前，都井爬上4公里外的仙之城山顶峰，写下遗书后自尽。

被杀的30人里，包括都井的祖母。他在遗书中说：“让她活下去面对一切，那也太可怜了”。

都井睦雄事件，震惊了日本社会。

学者们开始愤怒声讨夜爬。民俗学学者柳田国男直言，这简直是“淫风陋习”。评论家小谷野敦认为，这是一种强制行为，带有犯罪性质。

《大阪每日新闻》抨击这一“至今仍残存于深山村庄，根深蒂固的男女关系的陋习”。

从此，日本采取更严格的措施，取缔民间夜爬。

废止

1945年8月，日本战败投降。

在驻日美军的主持下，对日本的刑法进行了修正。夜爬被认定为使用“暴力、胁迫”手段，违背妇女意愿，列为严重犯罪行为。

在严刑峻法面前，夜爬习俗逐渐走向衰亡。

不过，在日本的偏僻山区、渔村，夜爬现象还是时有发生。岐阜县石彻白村在1956年还保留着夜爬习俗，亲历者村上弘义专门写过回忆文章。

在今天的名古屋某些偏远地区，仍留存有夜爬习俗。而在日本的都市，也有一些民间机构打着“夜這”的招牌，吸引人们的眼球。

随着时代的进步，日本文化中的一些陋习，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。

参考资料：

《夜這的民俗学》

《江户日本》